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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5章 瓊林宴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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金鳳朝最後一級考試稱為殿試, 歷來殿試在會試放榜後的第二日舉行。

女皇殿前親自提問, 貢生回答。

可因為明行女皇幹出了荒唐事, 朝廷震蕩, 殿試之時, 女皇全程一言未發。

由內閣四位閣老親自提問, 考生一一作答。

最終結果交由鎮南王與長帝卿二人商量定奪。

殿試結束,貢生退下。

太和殿內,兩人就狀元之位的問題上險些失了君子之禮儀。

鎮南王君認為歷來探花俱是要才貌雙全之輩, 一甲第三名乃隴州年約四十的中年書生,配不上探花之位。提議將一甲頭名柳蒼雲降至探花。

長帝卿卻堅決反對, 認為一甲第二名與柳蒼雲策論一比,遜色太多, 倘若因了慣例,將她點為探花, 科舉如何公正。

兩人爭吵不休,後來四位閣老出面, 才提出了折中的法子。

第三名探花與第二名榜眼策論水平相差不大, 狀元之位不變,將一甲第二名與第三名的位置調換。第二名賈子雲容貌雖比不得狀元柳蒼雲,卻亦是翩翩女君子,探花之位名副其實。

兩人聽了此番提議,才最終定奪今科前三甲。

――

殿試結束第二日科舉放榜,前三甲賜進士及第。

寒門子弟第一人柳長寧的名字便是從這一刻開始記錄入金鳳朝史冊。

這一日,狀元、榜眼、探花三人騎高頭駿馬, 打馬游街,全金陵城泰半的閨閣公子蒙著面紗,聚在金陵城的主街道兩側,伸頭張望。

街道兩旁人潮湧動,比往年更甚。

兩側酒樓雅間更是早早滿員,京中達官貴人提前守在雅間,大開窗柩,企圖榜下捉婿。

頭甲三人坐在高頭大馬之上,出宮門,駕馬行來,鞭炮聲、敲鑼打鼓聲,聲聲震耳。

街邊的人伸長脖子往裏瞧,翹首以盼。

鑼鼓聲敲打了好半晌,車隊行來,

狀元女君被人前擁後簇的出現在眼前。

年輕女子端坐在高頭大馬之上,頭戴金花烏紗帽、身穿大紅官袍,黑金寬玉帶系腰,寬大官服加身,難掩她纖長俊秀的身形。

她兩旁跟著榜眼、探花,皆是眼底含笑。唯有她肅著臉,眼神淡漠,唇薄薄一片,目不斜視。

一眼看應是極薄情之人,可人群中看熱鬧的公子們卻被一眼勾了魂魄,哪還管薄情不薄情,將手中的荷包紛紛仍在她的身上,含羞帶怯。

卻無奈被她一一擋開,只教那芳心暗許的哥兒眼底落寞一片。

酒樓二樓官宦之家的主人,神色急切,命令小廝守在皇榜前,企圖將如意兒婿捉回自己家中。

翹首以盼,等來等去,卻亦是算盤落空。

一甲三人游街結束,揭榜後。並不做停留,急匆匆的隨著的侍衛入了皇宮,參加瓊林宴。

瓊林宴在瓊林苑舉行,位於紫禁城以北,與禦花園隔著金明池遙遙相對。

瓊林苑門前是長長的牙道,牙道兩旁古松柏樹。

繞過拱門,入眼是綠柳低垂,寶砌池塘、甬道相銜,繁花錦簇。

園中設宴。

女皇坐在上首,兩側分設桌椅,其上擺放珍饈佳肴,瓊漿酒釀。

權臣已是分次坐於席間。

柳長寧與一甲二人上前跪拜,倒不見多少慌張,一應叩拜禮下來,沈穩有度,舉止端儀。

周圍大臣看著她長身玉立的模樣,眼底皆是滿意之色。

恨不能上前,與她立即說上一句兒女親家之事。

三人入得席間,士族權臣便再也坐不住。

汝陽侯覷了一眼左右蠢蠢欲動的幾位大臣。

快人一步,拱手出列,求道:“今日瓊林宴上,臣觀柳狀元一表人才,氣度不凡。私下甚是喜愛,恰逢家中嫡子年方十八,儀態尚佳,雲英未嫁。與柳狀元再適合不過……"

汝陽侯話將將說至一半,分坐在次席的大臣們便紛紛打斷這老狐貍的央求。

爭搶道:

“汝陽侯君此言差矣,下官家中亦有適齡哥兒,如何便先輪到你家……”

“狀元女君一表人才,本官亦甚是喜愛。家中幼子琴棋書畫樣樣俱全……配柳狀元應也是神仙眷侶。"

……

一群官員吵吵嚷嚷。

裴元紹氣的不輕,人人都在爭搶他的人,他……只能忍住心頭沖動,看著這群人亂舞。

心情不愉,上揚的微笑唇壓了三分,眼角餘光瞟向那人。

見她神色泰然,絲毫未有拒絕之意。纖長的手指托著杯盞,慢條斯理的喝茶。

茶水溢在唇角,伸出粉嫩的柔軟,將唇瓣上的水珠卷入口中。

隨著她的動作,隔岸在禦花園游園的世家公子們,看的眼睛發直,含羞帶怯,投過來的視線皆是傾慕之意。

裴元紹一巴掌重重趴在前方的紅漆紫檀木方桌上。

用了全力,桌上的瓜果、碗碟震得三尺高。

爭論不休的官員止了聲音,見帝卿面色難堪,這才察覺殿前失儀,默默的埋下頭,不敢多語。

裴元紹掃了一眼眾人,勾唇,笑意不達眼底:“諸位既如此喜歡金科狀元柳長寧,聖駕面前爭搶。將皇家宴席,當成了爭吵的坊市。此女既然如此好,諸位爭論不休不分上下。不若招來當本殿委屈一二,招來當贅妻,爾等看可好?”

他似笑非笑,視線從宴席內權臣的臉上一一劃過,圓潤的指腹漫不經心的摩挲著腰間紅鞭上掛著的飾品。

這是一個紅繩編織而成的連環結,是昨夜一晌貪歡後,他沒臉沒皮央著那人送他的“成親信物”。

她雖臉上不耐煩,說著沒有。

今日一早,卻在他的紅鞭鞭柄編成一個連環結。她說此乃盤長結,倘若他乖乖等她回來,她便告訴他此結的寓意。

裴元紹摩挲著腰間盤長結,心中怒氣微平。

視線移向旌寰身上,唇角的弧度咧的大了些:“本殿將柳狀元招入府中當贅妻,旌主意下如何?”

旌寰今日並沒著官服,穿了身直領淺藍長衫,添了幾分儒雅。

他轉動著手中的玉扳指,唇角無笑:“微臣不知。殿下與諸位大人皆想要與柳狀元結親,亦需要問問她的意思,指不定此女心有所屬不願意呢?”

旌寰說完,側眸,睨了一眼下首泰然自若的正主,唇角弧度加深,意味深長的威脅道:“柳狀元,你說本王可說的對?”

席間的一眾大臣低垂著頭,莫不敢吭聲。

原是想榜前招兒婿,萬料想到,上首的兩位主子,心思難測,對這金科狀元的婚事似另有盤算,爭鋒相對……

見情形不對,方才尚且爭吵面紅耳赤的大臣,此刻不約而同裝縮頭烏龜,眼觀鼻鼻關心。

狀元女君再如何出色,帝卿與鎮南王想要插手此女之事,他們便管不了太多。

瓊林宴上一時鴉雀無聲。

周圍的視線隱晦的落在自己身上,柳長寧放下茶盞,起身,繞過矮桌。

沖女皇行禮後,垂頭回道:“帝君明鑒,殿下與諸位大人擡愛,可蒼雲早已於三年前娶夫郎袁氏。糟糠之夫不可棄,家中內子為臣操勞,育……育子,雖脾性烈,容不得後宅三夫四侍。卻亦是好夫郎。微臣萬不能娶帝卿與諸位大人家的公子。”

她垂首,語氣堅定,身板挺的筆直,寧折不彎。

旌寰轉動著大拇指處的玉扳指,張嘴正**說話。

對側的長帝卿卻突然勃然大怒,他一把將桌前的茶盞扔在柳長寧腳下。

雙目陰鷙:“柳狀元是當眾拂本宮與諸位大人臉面?”

她擡眸,眸內笑意一閃而逝,恭敬跪身道:“微臣不敢!”

“不敢?”裴元紹盯著她的發璇兒,手指纏繞在盤長結上。瞇著眼,憋著氣恨聲道:“狗東西,殿前你尚且敢冒犯本殿,還有何不敢?”

他雙眼如鉅,覷了一眼鴉雀無聲的權臣,皮笑肉不笑道:“狀元又如何?滿腹詩書,卻是一酸腐書生,不懂為官之道,殿前冒犯皇家,不堪大用,本殿今日革你……”

他的聲音極緩,一字一頓,發作的話尚且沒說完,旌寰便已是忍不住,冷著臉,輕咳一聲:“殿下!適可而止的好!本王觀柳狀元對其夫郎情深義重,感人肺腑。殿前拒婚實乃情有可原。您如此懲罰,因公謀私,落了下乘!”

“哦?”裴元紹神色不變,不陰不陽的笑了笑:“鎮南王君倒是護著這狗東西,可本殿今日心情不好。柳狀元今日殿前失儀,,總要罰她漲漲記性。罷了,既是王君求情,死罪可免活罪難逃。罰柳長寧下放膠州,無政績不得再提拔入京為官……”

他迎著旌寰黑沈沈欲阻攔的面色,不鹹不淡道:“本殿調令六品官員職位,鎮南王莫非也要管?”

頓了頓,噗嗤笑出聲道:“這兩年鎮南王君管理朝堂受累,皇家規矩險些忘了。本殿輔國帝卿調任一六品小官的權利是先皇給的。此處容不得你一個外姓王插嘴。”

旌寰瞇著眼,磨著牙齒,一把掰碎手中的玉扳指。

“殿下說的是,微臣……忘了!規矩~!”

柳長寧擡眸不著痕跡的看了一眼不遠處無人對峙的紅衣男子,唇角微勾。

周圍朝臣俱是用看倒黴蛋的眼神看著金科狀元,心情覆雜。長帝卿今日瓊林宴突然發作,哪裏是真心要令金科狀元柳蒼雲入贅,分明是借此女敲打鎮南王罷了。

只可憐,好好的寒門第一人,三元及第的狀元,當了這出頭鳥。

時也,命也!

大臣們這邊廂感嘆柳長寧命不好,卻不知方才恨不能啖其血肉的長帝卿,偷偷的對著倒黴蛋柳蒼雲,伸出粉紅色的柔軟。

粉色she尖沿著杯沿,極為魅惑的舔了一圈兒,又故作無事人似的靠坐了回去。

柳長寧瞇著眼,盯著他挺翹的豐臀,眸色漸暗。

這男子,不成體統的很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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